大旱山岳焦①，密云復(fù)無雨②，南方瘴癘地，罹此農(nóng)事苦③。封內(nèi)必舞零④，峽中喧擊鼓⑤。真龍竟寂寞⑥，上?？諆E俯⑦。吁嗟公私?、啵悢咳辈谎a(bǔ)⑨。故老仰面啼，瘡痍向誰數(shù)⑩。

（從歲旱農(nóng)憂敘起。此條封內(nèi)四句，祈雨之事，承大旱無雨。吁嗟四句，憂旱之情，承南方農(nóng)苦。

①《莊子》：大旱，金石流、土山焦而不熱。②《易》：“密云不雨，自我西郊?！雹邸稌x武帝詔》：“農(nóng)夫苦其業(yè)?！雹堋吨芏Y·司巫》：國(guó)大旱則率巫而舞零。⑤《神農(nóng)求雨書》：“祈雨，不雨則暴巫，暴巫而不雨，則積薪擊鼓而焚山?！雹蕖肚f子》：葉公非好真龍也。許慎《淮南子注》：湯遭大旱，作上龍以象云從龍。⑦魏文侯曰：吾所學(xué)者土梗耳?！短镒臃狡罚邯q土人也，遭雨則壞?！蹲髠鳌罚骸耙幻鴺?，再命而傴，三命而俯?！眱E俯，言鞠躬求神。⑧《詩》：“雨我公田，遂及我私。”⑨《孟子》：“薄稅斂?！雹狻都静紓鳌罚骸隘忦晡凑?。”

暴肚或前聞①，鞭石非稽古②。請(qǐng)先愜甲兵③，處分聽人主④。萬邦但各業(yè)，一物體盡取。水旱其數(shù)然⑤，堯湯免親睹⑥。上天爍金石⑦，群盜亂豺虎，二者存一端，蔥陽不猶愈⑧。

（此感傷時(shí)事，上六言救旱之道，下六乃慰農(nóng)之意。暴胚鞭石，非所以弭災(zāi)，若方鎮(zhèn)能息兵薄斂，庶足上格天心?！局熳ⅰ克抵?dāng)?shù)，堯湯不免，今亢陽雖酷，不猶愈于盜賊乎？）

①《左傳》：僖二十一年夏旱，公欲焚巫尪，臧文仲曰：“非旱備也?！弊ⅲ簩墩撸げ≈?，其面上向，俗謂天哀其病，恐雨入其鼻，故為之旱，所以公欲焚之?！队洝罚簹q旱，穆公召縣子而問曰：”天久下雨，吾欲暴尪而奚若？”曰：“天則不雨，而暴人之疾子，虐，毋乃不可與?！薄队洝罚汉尉雍?？我未之前聞。②【遠(yuǎn)注】巫字，疑石字誤。《初學(xué)雜記》：宜都郡二大石，鞭陽石則晴，鞭陰石則雨。庾信詩：“鞭石未成雨?！薄队洝罚汗湃伺c稽。③《難蜀父老文》：“以偃甲兵于此。”④《晉書》：謝安謂桓沖曰：“朝廷處分已定?！雹萜垚偂稘h紀(jì)》：“堯湯水旱者，天數(shù)也。⑥《史記》：“堯之時(shí)，用鯀治水，九年而水不息?！墩f苑》：湯之時(shí)，大旱七年，雒圻川竭。詩家有省字法，《毛詩》“不顯惟德”，是云豈不顯，此詩免親睹，是言不免親睹。⑦《招魂》：“十日代出，流金爍石。”⑧《左傳》：“春無意陽，夏無伏陰?！?/p>

昨宵殷其雷①，風(fēng)過齊萬腎②。復(fù)吹藐翳散，虛覺神靈聚③。氣暍腸胃融④，汗?jié)褚律盐?，吾衰尤?jì)拙，失望筑場(chǎng)圃⑤。

（此正寫旱雷景事。上四，仍應(yīng)大旱二句。下四，仍應(yīng)南方二句。鳳散霾翳而不雨，故虛覺神靈之聚。此章，前二段各十二句，后段八句收。）①《詩》：“殷其雷，在南山之陽?！雹凇妒酚洝罚骸皩O腹萬弩齊發(fā)?！雹邸毒鸥琛罚骸皷|風(fēng)飄兮神靈雨。”④喝，暑熱也。融，謂腹瀉。劉向《新序》：扁鵲曰：“君之疾在腸胃?！雹荨对姟罚骸熬旁轮?chǎng)圃?！弊ⅲ骸按合臑槠?，秋冬為場(chǎng)?！?/p>

-----------仇兆鰲 《杜詩詳注》-----------